第二章 穩了
中考?
十六歲?
所以說,自己是回到了十五年前……
陳諾握著聽筒的手指有些僵硬,聽著班主任恨鐵不成鋼的話語,心跳一下下加快。
他真的回到了十五年前。
這時候,他才剛剛十六歲,父親還沒突發腦溢血去世,他也不用寄人籬下,看那所謂的「繼父」的臉色。
這時候,他還是年輕而驕傲的少年。
也還沒有遇到阮小暖……
一切,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。
「我記住了……謝謝徐老師,我會好好考的。」掛掉電話,陳諾擡起頭,看了一眼旁邊的日曆。
2005年6月19日,週日。
明天就是週一,中考的第一天。
班主任對他,是恨鐵不成鋼。
他讀的是全市最好的初中,整個初一年級,他的成績一直保持在全班前三名。
如果就這樣,按部就班地走下去,他會考上最好的高中、最高的大學……
然而,從那個被他稱呼成「媽媽」的女人,沒有留下隻言片語,便跟著一個所謂的有錢人去了京城後,他的未來,便徹底改變了軌跡。
他不明白,為什麼爸爸對她那麼好,那麼愛她,為什麼自己全力以赴,成為了所有人口中的「別人家的孩子」,她還是不滿意。
所以,自己努力做個好孩子,又有什麼用呢?
逃學、抽菸、打架……
成績一日千丈地下滑。
到了初三,已經快變成了吊車尾。
中考,他連500分都沒考到。
別說省重點高中了,就連市重點中學,三中的標準線也還差快十分。
三中表示,要讀可以,一分一千塊。
那就得小一萬塊錢,還是十五年前。
父親陳愛國的收入並不算太高,這些錢,要不吃不喝攢一年。
然而,他就這麼在學校領導面前,將一疊鈔票掏了出來,請求他們一定要收下陳諾。
那個時候,陳諾才忽然發現,陳愛國的頭髮比兩年前多了不少銀絲。
陳諾的心被觸得生疼。
疼痛讓他清醒過來,深深自責。
為什麼自己不能多考幾分?
憑自己的聰明,考前複習一段時間,多考個十分很難嗎?
陳愛國卻還安慰他:「中考沒考好沒有關係,高中還有三年,在三中好好讀,別和爸爸一樣,整天在外面出差,顧不上家還掙不到幾個錢,就是當年沒好好讀書的原因,你可不能走爸爸的老路,要好好唸書,等以後考上大學了,就有出息了……」
最後,他說,「無論如何,你都永遠是爸爸的驕傲!」
那天,陳諾一夜沒睡。
暑假,他將高一的課程全部自學完畢。
進了高中,他全力學習,他要讓父親看看,自己對得起他的付出,自己仍然是他的驕傲!
但陳愛國終歸沒等到那一天。
開學的兩個月後,他突發腦溢血,送醫後不治身亡。
……
陳諾的眼眸格外明亮。
這一次,他要改變一切!
如果他沒記錯的話,這幾天,陳愛國又出差了,要等他中考結束才能回來。
家裡只有他一個人。
抓緊一切時間複習!
雖過了十幾年,但他高中大學學得紮實,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把握。
「明天的第一門應該是語文,這門我稍微複習一下就可以,重點要放在下午的物理和化學,對了,先回憶一下要點……」
話音未落,陳諾忽然又是一愣。
腦海之中,前世學過的種種知識、看過的書、電影……甚至連某日隨意一眼掃過的新聞標題……
竟然事無鉅細,全都清晰無比,歷歷在目!
「我這是……」陳諾的嘴角慢慢勾起,雙目也越來越明亮,「帶了金手指?」
陳諾還不放心,找出這三年裡的所有課本和參考資料,仔細對比。
一頁……
兩頁……
一個個知識點,如烙印在腦子裡,清晰完整。
心臟砰砰跳動,深呼吸了幾下,終於平靜下來。
中考,穩了。